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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實驗,人無法創造

 『設計無法從任何固定的方法開始,而是通過實驗尋找未來的建築幾何形式』…….弗萊·奧托 Frei Otto 

2015年普立茲克建築獎得主,發明膜構建築的建築師弗萊·保羅·奧托(Frei Paul Otto),開創了拉伸建築在力學上的研究,1967年在蒙特婁世博會建造的西德館、1972年設計的慕尼黑奧林匹克體育場將膜構造應用在大型的建築上,當時的人類對於延展性材料力學特質尚處於探索階段,為此他開創出了許多幾何形式上的研究,以輕型的壓克力及鋼索創造出輕盈的雲狀蓬頂,流線型的造型來自力學的分佈,輕型薄膜的流線是順著材料的特質所產生的自然曲線,而與現在費力刻畫搭建流線型模板再澆灌鋼筋混凝土硬製造出的流線建築有著不同的生命,他以『輕』來挑戰『巨大』這件事。

在Frei Otto 一生的建築設計生命中,創造出了網格、帳篷、圈頂、傘狀、拱型和支柱狀等類型的結構模式,因為拉伸建築的極大的幾何創造性,因此Frei Otto 可以說是史上創造出最多不同結構幾何類型的建築師,在建築幾何與結構力學上的創造更是他一生中每個建築創造的目標。實驗之於幾何的創造有著關鍵的重要性,以實驗性的創造幾何方式,才能真正的創造出新的幾何,而不只是應用既有已知的結構模式與形式,如果還是應用舊有人類已知的圓頂、尖拱、圈頂、支狀等結構模式,是無法做出全新而未見的建築的。因此實驗成為Frei Otto 找尋新幾何模式的方法,透過系統性的幾何實驗,他創造出了無數未見的形式。因此沃爾特·格羅佩斯Walter Gropius 甚至認為Frei Otto是包浩斯運動的實驗方法的真正繼承者,因為奧托“沒有從任何固定的方法開始,而是通過實驗尋找未來的建築幾何形式”。我想他體認到的是除了實驗,人無法單純依靠思想創造出沒看過的形式,人在某方面可以說是被侷限在自己所見的限制之中。這點的認識是重要的,因此才能藉此不再倚賴所見。

幾何的創造是建築中最基本而重要的本質性格。受到了包浩斯對於形式節制思想的影響,現代主義時期的建築並不著重於在『形式與幾何』上的創造,特別是關於在量體的幾何創造上。受到了紙張的限制,建築設計便是先以平面作為思考的起始點,是在2D的紙上想像著3D空間的思考模式,在平面的紙張上設計思考立體的空間配置,因此建築帶有著extrusion 拉伸的特質,傳統建築受到材料限制、但是為了挑戰高度,需要藉由幾何來突破材料例限制,因此出現了圓頂、尖拱的幾何建築,而幾何成為每個傳統建築中最重要的思考點。鋼筋混凝土的發明使得建築已不須在依賴幾何的創造來突破的力學的限制,因此更使得建築朝向方盒子的方向發展,人類漸漸失去創造空間幾何的能力,大多的當代建築就只剩方盒子外觀的創造,建築最終到了只剩皮層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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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所繫之處 lieu de mémoire

『我們探究的不是那些具有決定性的事物,而是他們將造成的影響,不是那些被記憶或被紀念的行動慶典,而是他們留下的痕跡。不是為了研究事件本身,而是了解事件如何在時間之流中如何被建構,.....總之,不是死後復活、不是重建、甚至不是再現、而是一種”再記憶“。是記憶不是回憶,是現在對於過去的全盤操作與支配』。 …… 皮耶 諾哈 Pierre Nora 法國歷史學家 《記憶所繫之處lieu de mémoire》 法國歷史學家 皮耶 諾哈(Pierre Nora)在《記憶所繫之處》lieu de mémoire一書中曾述:『我們探究的不是那些具有決定性的事物,而是他們將造成的影響,不是那些被記憶或被紀念的行動慶典,而是他們留下的痕跡。不是為了研究事件本身,而是了解事件如何在時間之流中如何被建構,.....總之,不是死後復活、不是重建、甚至不是再現、而是一種”再記憶“。是記憶不是回憶,是現在對於過去的全盤操作與支配』。 記憶或是再記憶的建築, 雖然會是這些物質實體與非物質效力的總合,但實際上建築在記憶一事上所能做的卻極其困乏,魂縈夢繫關鍵最終還是回到建築中的文學這件事來了,既然是“再記憶”必然會是現下的創造,而非已經過去了的回憶,若建築無法提供再記憶的機制、活動背景或生活場域,創造出給當下人群的意義。當代對於舊有歷史建築不是採靜止保留的古物觀點,而是帶入更多當下活動使其再生利用,但對於建築中的再記憶這件事,關於建築對應文學與歷史的形式上,在再記憶這件事上,仍舊留有一個極大的縫隙。

心性 or 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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