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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藝術與公共空間

『對我來說,雕塑的本質是對空間的感知,即我們生存的連續性。』…….野口勇 Isamu Noguchi 

藝術介入公共空間重要的起點,是由喬瑟夫博伊斯(Joseph Beuys)所提倡的社會雕塑(Soziale Plastik)概念,將社會環境視為藝術介入的文本,以既有空間為背景文本衍生出的公共藝術。而公共藝術介入空間的面向多元,一是以『現場環境』為文本,藉由對現況物件的再設計與詮釋來創造藝術。二是將公共空間提升到『公共領域』,以製造公共的互動或活動來產生出公共領域,創造出活動與相遇,使得公共空間成為人的領域。三則是著墨在『社會記憶』上,在作品中以社會的歷史事件或集體潛意識為文本,前者凝固歷史事件、後者形塑及反射出社會集體的記憶符號,而成為與公共空間相關連的藝術。四是以『自然共生』為題,以公共空間中與自然相遇而做的設計,在都市擁擠的公共空間中,當然沒有什麼比提供自然、喚醒大家對自然的意識這件事更加的脈絡正確,特別是在公園這樣的自然環境中。五是將『地方線索』為文本轉化為形式詩意,創造出奇異幻想的公共藝術。而當然、更多會是上面這些的重疊而演繹出藝術的多義性。這些線索回答了藝術如何介入於公共空間的基本提問。


當然我們無需去否認觀賞純粹花瓶式作品的賞心悅目的重要性,而矯枉過正地以是否承載著社會意識或是社區營造能量作為辯證公共藝術良劣的唯一判斷,而令其過於沈重。公共藝術與那些站立在街上的建築相同,佔據著我們的日常無法迴避的視覺位置,那些幽默或是宣言作品、過度的話語,便會如同笑話一般,如每天聽之,時日一久倒成折磨。而藝術介入於公共空間,又有一個時間向度上的思考,公共藝術不同於美術館的展覽可以時日更迭,每一個公共藝術都是一個社會記憶的凝聚點,長期的能成為一個地方的地標記憶,我們不希望它們隨時會有消失的可能,甚至只是短期的存在旋或失憶,於是公共藝術在一開始都應該要有著將來要如同凱旋門般永久存在的時間意志。對於藝術介入公共空間,我們既希望他高度承載著意涵,又不致如同話語般叨絮。既希望能賞心悅目,而又能耐時日地有意義地長存著。藝術介入公共空間的難處還不少,而這正是欣賞的況味所在了。


我們怎麼看一個公共藝術?公共藝術應該與空間有對話關係?還是他應獨立於公共空間之外傲然矗立?公共建築要求設置公共藝術,因此在新建工程的之周邊空地角落,設置了公共藝術裝置,大多數的公共藝術多只是如同一個花瓶的置放,大多數是一個孤立的雕像或只是門面的裝飾品,而無法與空間環境產生關連。作為介入在公共空間中的藝術作品,不同於純粹欣賞的藝術,我們必然會思考著這個藝術與地方、場域、建築、鄰里的關係。而無法滿足於只是移植一個無關連的純粹形式的展示作品。公共藝術應有著藝術家針對場址、空間、時間性的獨特思考與創作,而不是移植一件與場地無關的作品,精神存在於其作品與場域的對話關係,藝術家在空間中如何對話出記憶、意識、經驗與詩性的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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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所繫之處 lieu de mémoire

『我們探究的不是那些具有決定性的事物,而是他們將造成的影響,不是那些被記憶或被紀念的行動慶典,而是他們留下的痕跡。不是為了研究事件本身,而是了解事件如何在時間之流中如何被建構,.....總之,不是死後復活、不是重建、甚至不是再現、而是一種”再記憶“。是記憶不是回憶,是現在對於過去的全盤操作與支配』。 …… 皮耶 諾哈 Pierre Nora 法國歷史學家 《記憶所繫之處lieu de mémoire》 法國歷史學家 皮耶 諾哈(Pierre Nora)在《記憶所繫之處》lieu de mémoire一書中曾述:『我們探究的不是那些具有決定性的事物,而是他們將造成的影響,不是那些被記憶或被紀念的行動慶典,而是他們留下的痕跡。不是為了研究事件本身,而是了解事件如何在時間之流中如何被建構,.....總之,不是死後復活、不是重建、甚至不是再現、而是一種”再記憶“。是記憶不是回憶,是現在對於過去的全盤操作與支配』。 記憶或是再記憶的建築, 雖然會是這些物質實體與非物質效力的總合,但實際上建築在記憶一事上所能做的卻極其困乏,魂縈夢繫關鍵最終還是回到建築中的文學這件事來了,既然是“再記憶”必然會是現下的創造,而非已經過去了的回憶,若建築無法提供再記憶的機制、活動背景或生活場域,創造出給當下人群的意義。當代對於舊有歷史建築不是採靜止保留的古物觀點,而是帶入更多當下活動使其再生利用,但對於建築中的再記憶這件事,關於建築對應文學與歷史的形式上,在再記憶這件事上,仍舊留有一個極大的縫隙。

心性 or 數位

『參數化設計的核心在於,構成建築的元素變得可調節、多樣化、可以相互適應。它們能根據外部環境和內部使用狀態進行靈活調整,與前代建築更為固定、單一的理想範式相比,這是最關鍵的區別。』 .......帕特里克·舒馬赫 Patrik Schumacher   很多建築表面上是數位實際上卻充滿心性,數位是否最終仍會受制於心性或是能獨立地展現出一種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的數學個性,這是一個存在建築中關於數位與心性的矛盾命題。 數位建築在現在並非是什麼新穎的想法,數學上開始對於非線性的探索也早在十六世紀,起始於對於生物上有更多無法以線性解釋的現象探索。而衍生到建築上卻是當電腦繪圖技術發展開始,才能將數學轉換成為可見的形式變化,因此才能具象化的成為建築設計。而數位建築晚至 1980 年才開始發展,在軟體中能操作出面與體的形變,而開啟了非線性在建築上的實踐。 在數位建築的領域中,或許拜軟體之賜,因而發展出了具有液態特質的建築形式,液態、流動、囊體、黏菌、肢節等創造性的形式。而在這些發展中或許可以說分為了兩條與不同數學模式有關的路數,一個是以數學參數為導向的發展,由 Zaha Hadid 的接班人 Patrick Schumacher 所領導的 CODE (Computational Design Research Group) ,以形式語言及軟體開發來解決並實踐複雜的自由建築,在 2012 年出版的《自我生成建築》 (Autopoiesis of Architecture) ,以參數式設計創造出了可實踐的建築,仍沿著數學與幾何的生成邏輯,以規則可拓展曲面、折疊平面、拓墣優化等路線,以數學線性變性的模式生產建築,以單一小的數學模式演化成為一大的建築,或許較為簡單的理解方式是,在一個建築中納入複雜的數學公式,透過參數加以放大縮小的組合模式,而兼顧建造的實際需求。而另一極的發展則是以法蘭克蓋瑞( Frank Gehry) 的自由線性模式,在設計的過程中,先製造具象的自由模型,再以以航太工業使用的繪圖工具捕捉還原其曲線,完全的以心性的自由來創造建築,如同雕刻家般的削減捏塑形式,完全以『心性』引導的設計過程,無任何的公式,只是純粹的自由表現形式創造,數位是實踐心性表現的工具。這兩種數位設計路數,可以說是在嚴謹的數學理性與自由心性的兩端。

通用空間 Universal Space

『新建築技術的傑出成就之一就是取消了牆的分隔功能。』 …… 密斯 范德羅 Mies van der Rohe 通用空間(Universal Space) 最早由Mies van der Rohe所提出,來描述一種在大跨度單體空間中多種機能通用的概念,他在當時用了一張1937年格倫·馬丁飛機組裝機棚的照片,蒙太奇地來說明如何在一個大空間中容納各種使用活動。因此通用是不針對個別空間的特殊性加以區別對待設計,以不產生排他性。 日本建築師伊東豐雄在1997年以自由彈性的概念贏得仙台媒體館的競圖案,以一個正方形透明的玻璃方盒、以幾乎去除了所有固定式隔間來容納所有活動的彈性,取而代之的是以各樣活動隔屏來建構不停變異的活動圈,實踐了通用空間的終極版本,使得空間不再有固定隔間因而能隨著機能代謝,在仙台媒體館的設計中將空間的定義(無論在區隔機能或是形式上)都試圖減到最低因而達成了自由,無相而真實地實踐了日本前代建築代謝派的理念。自由的重大關鍵之一在於『均質 Homogeneous』這個建築觀念的達成,均質與異質 Heterogeneous Vs. Homogeneous 在建築上作為對比的概念,均質建築指的是在建築中達成相同而滲透到全體的空間均質,不去做出異化的區別設計,以單一的空間語法來達成統一均質,是以減法的策略來達成均質。而異質化指的是在一個建築內的個別的空間中極力去設計出差異化的區別,而創造出樣態的豐富差異度,異質化的設計策略一直是從古典建築及至前現代建築中思考的狀態,按照空間中的各別線索去創造出空間的特質,是一種以多制勝 more is more 的設計策略,但均質與異質兩者矛盾對立難容。 當仙台媒體館建築出世之後,一方面代表著純正國際樣式的平反。在以影像為主導的建築世界中,當代建築過多受到影像與媒體的影響,追求強烈而複雜的型式,因此方正簡單的建築中所擁有的基本美德便被忽視。對於豐富與複雜的追求可以說本來就是人類的一項根深柢固的性格,因而追求在一個建築中創造出更多而異質的空間而以豐富為美。但為何均質與異質會成為建築中是否『自由』的關鍵?撇開除了因為實質的區隔自由及使用的因素之外,更是因為均質的建築去化了所有不必要的『差異』這件事,在減少差異化的過程中而使得建築能回歸到最基本的空間樣態,而使得人能感受到『無/少』所帶來的淨化與自由,這與藝術上的極簡主義的精神有著部分的疊合,極...